“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思乡的人儿,飘流在外头。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家中才有自由,才有九月九,亲人和朋友,举起杯,倒满酒,饮尽这乡愁,醉倒在家门口。家中才有自由,才有九月九,噢……”今天上街,路过一家音像专卖店,听到从里边飘溢出《九月九的酒》的熟悉旋律,才突然想起今天正是重阳节,也正是亲人团聚喝酒的时候。
陈少华演唱的《九月九的酒》这首歌,由于充溢着一股浓浓的思乡情怀,再加上特别抒情的优美旋律,所以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走红了好一段时间,在1995年还获得北京音乐台《中国歌曲排行榜》金曲奖。我清楚地记得,那几年,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大街小巷都回漾着陈少华散播的“酒香”:“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尤其是到了“倍思亲”的佳节之际,更是勾起人们的思乡情怀。这不,我在这家音像专卖店的门口,一边听着《九月九的酒》这首歌,一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往常常喝到的家乡米酒,那无尽的乡愁就这么被轻轻地撩拨起来了。
重阳节喝酒,在我国已有悠久的历史。早在晋代的时候,陶渊明就在《九日闲居》诗序文中说到:“余闲居,爱重九之名。秋菊盈园,而持醪靡由,空服九华,寄怀于言。”这里的“醪靡”,是指一种米酒。由此可见,大概在魏晋时期,重阳节喝酒就已经成为我国民间流行的一种习俗。记得在《九月九的酒》这首歌刚刚流行的时候,我经常会悄悄地跟着学唱,为的是可以去伙伴们面前炫耀。那时的我,还未能完全体会到歌词里的真意。而如今,再细心欣赏,腮边早已流出两行思乡的泪水了。“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其实,他乡也是有烈酒的,只是少了亲人的问候而已。毕竟,最醇不过家乡酒,最亲不过家乡人啊!
我的家乡地处桂东南,平常的时候,乡亲们都喜欢自酿一些米酒,以供日后饮用。虽然,家乡的米酒算不上是什么烈酒,然而也曾醉倒了无数的文人墨客。李清照有诗云:“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陆游的饮酒诗也显得特别豪放:“愁闲如飞雪,入酒即消融,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李白的饮酒诗更是尽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那一份思乡的情怀,因了美酒,悠悠千古,与人同在。
在我的印象中,家乡的米酒入口绵软、醇厚,暖心暖胃,其酒力是缓慢地上身的。喝起家乡的米酒,绝不会像喝高度白酒那样感觉到喉咙里有一道火舌流过,它的功夫是不知不觉的渗透,在你还没有觉察到它的劲道,完全将它忽略的时候,它轻松地将你掀翻,把你醉得犹如软泥一般,让人扶也扶不起来。所以,很多性子刚烈的外地人,一般都不大敢喝家乡的米酒,他们宁愿喝呛喉的白酒,也不愿喝丝绸般缠绵悱恻的家乡米酒。
一般说来,乡亲们酿制米酒的时间 ,大多会集中在岁末年初这段时节。走进村中,处处即可闻到浓烈的酒香,可谓是“岁登通腊祭,酒熟薰村翁”了。家乡米酒的酿成过程,不需要太复杂的工艺和高超的技术,只需在大灶上置一蒸笼,将糙糯米蒸熟蒸透,提上几桶井水或清河水过滤冷却,然后将之倒在石缸或木酒桶里,撒上酒曲,拌匀,用干稻草、棉被将缸、桶捂得密密实实,等上个十天半月闻到了一缕酽酽的清香就可开封了。不过,开封时一定要掌握得恰到时候,如果开封早了,发酵不足就成了烂糟,太迟,则发酵过了头,又要成为酸糟,糟酸了,那米酒自然就也是酸的了。开封后,一切保温物都要撤去,然后按一斤糯米加三斤清水的比例进行化水,化水后两个星期左右,那米酒就做成了,淡青色的,带着浓浓的香味和隐隐的甜味,喝上一茶缸子,能使人微醺但不醉。特别是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倒满一壶家乡的米酒,上面飘浮着白色的泡沫,轻轻地呷上一口,再挟一块肉入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那真是其乐融融,趣意无穷了!
如今,不知不觉地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重阳节,真是“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啊!在我国民间,人们又把重阳节称为老人节、敬老节。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常年在外,远离亲人,对父母等老人很少尽到孝心,也很少有口福喝上家乡的米酒了,但我那浓浓的米酒情哟,就像时时忆起的家乡和时时忆起的家乡人一样,那种思绪,那种留恋,总是挥也挥不去……《九月九的酒》里是这样唱的:“饮尽这乡愁,醉倒在家门口。”而我,却只能饮尽这乡愁,醉倒在外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