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啼血魂梦南唐 我的嘴唇在冬天常常会裂开,寒风中时时能听到肌肤的唉叹。嘴角皴得龟裂,慢慢渗出了血,渐渐结成了痂。它拂之不去,拭之不离,像一朵炙败的花朵.不是它与别的花不同,春天它湮没,冬天它又旖旎盛开。也许我是一只杜鹃,年年啼血,日日魂梦江南。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彩舟云淡,画图难足。”他一袭布衣黄杉南下金陵,来到那秦淮河,那条清了天,空了他心的秦淮。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他听到了一个纤细的声音,似雾朦胧。河边那树绯色花遮去了他寻声的视线。“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那词句和着花香沁入他的心脾。不知是花香使他心醉还是词让他消魂。瞬间的凝思后他有些后悔,误了听下面。“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此时树下已站了一位白色少年;纤瘦,脸色冷白,但神情秀异。他凝视着少年双眼——淡雅若花。
他见过无数的眼眸,兵临城下的绝望,视死如归的忠贤。对他不屑的眼神,献媚于他的眼神。但没有一双眼睛像这白衣少年那样令他心动。他痴了,望着这清艳莞尔。少年在树下对他微笑…… 我在心中虚构着这个故事。虽然我知道赵匡胤和李煜在江南从来不曾相逢。一直坚信,无论是谁,在他的心中一定有着第二种情怀。第一种情怀留给了生他养育他的地方。
第二种便是他谴绻难平的年华。那时他无法抵达的世界,任其思绪纵横飞扬、天马行空。那个地方,那段时光已随历史沉没。而于我,那种情怀是金陵,是南唐。 读《影梅庵忆语》、看《桃花扇》明末复社与才子佳人的年代同样令我心动和心痛。那是个充满悲情和痴情的世界:陈圆圆的哀怨,李湘君的刚烈无疑不映在我心底的深处。但摸索着金陵千百年的柔情,时间的一瞬间应该停留在南唐,应该凝聚在他,李煜,少年后主的身上。
车上,导游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明孝陵、鸡鸣寺……我无暇顾及。脑中一直徘徊着秦淮河和李煜的诗句。下了车,同伴们直奔夫子庙,我一个人来到河边,那条让我不知道抛撒了多少泪的秦淮。 这哪里是想象中的它,没有风光旖旎,没有精致画舫。风吹着河水彀皱千叠,吹痛了我嘴边的痂。我摸着它,在风中留下了泪:我真得再也回不到那个世界。
南唐不大,也不应该大。但他小的精致。想象着李后主和大周后“歌台暖响,舞殿冷袖”的奢侈生活和“待踏马蹄清月夜”的情致,不免要责怪李煜。仗着鱼米之乡,物美人丰却忘却了民间疾苦。其实李煜绝非是个人个高洁完美的人。虽与大周后情深爱笃也不免留情于小周后年轻貌美。他也绝非是一位从善如流的明君。画家颀园中夜探韩熙载,留下了千年的笑柄。
而让宫女在金莲中翩然起舞的荒唐举动与隋炀帝的水殿龙舟之事可以说不分伯仲。 可是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李煜。你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不是那颗赤子之心。 960年,赵匡胤陈桥病变,建立大宋江山。 之后,他兵下江南,势如破竹,五代十国烟消云灭。 976年,宋军攻破金陵,南唐灭亡。那一年李煜四十岁。 战争给予的痛苦,承担的大多数百姓。
难道还需要杜甫的“三吏”、“三别”。还需一位形容槁枯的诗人缓缓吟出:“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生”吗?我回不到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但我是感觉得到大宋的一统江山结束的应是唐王朝以来二百多年的分裂割据,历史的车轮永远向前迈进。但是我依然旧恨,恨你在宋军兵临城下,像项羽自刎乌江的勇气也没有。而在“肉袒出降”之前还把崇文馆中列代珍品付之一炬。
但是,我看到了你的苦笑: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一向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关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你不是我,你怎么能了解? 是的,我不是你,就是的南唐已灰飞烟灭,成了我永远不能抵达的世界。但是我来了,依旧来到秦淮河边,寻找着答案,梦回那个世界留下的片瓦碎砾,遗址顾迹。
可是,我失望,我欲哭泣,市里秦淮哪里还剩当年你独自凭杆涕泗的雕栏。 风吹动了秦淮河。河水拥着落日,浩浩荡荡的向前进。“问均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句已烂熟于心的词霎时如醍醐灌顶使我决然顿悟。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喜欢以水喻愁。为什么在你的词作中离不开水的缠绕。秦淮旧日、金陵玉殿都免不了瓦解冰消;大厦楼倾,曲终人散终不过是过眼烟云。
南唐旧梦,何尝又只是我无法触及!你依旧在水里梦中把金陵呼唤得一遍又一遍。岁月如斯,唯有秦淮河,能跨越千年,流淌至今。 我的心为你释然,命运与你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明明是吟月弄花的江南才子却偏偏生在了帝王之家。生为李璟的第六子拟本没有继承王位的可能,但是哥哥接连地夭折把你推上了龙椅。史书上记载你“骈齿。
一目重瞳”。这多少带有宿命粉饰的成分。但我仍愿意相信,你的确仅有一目重瞳,而另一只却是少年书生淡雅若花的眼睛。 又是一个七夕,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河啊,你再浩渺都挡不住牛郎织女的一年一度。为何李煜,你面对长江天险却无法与南唐相逢。“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军同。”汴城河的池水啊,你是否淌过长江到达江南的秦淮,我愿意化为你的一滴回到那的一滴回到那魂牵梦绕的地方。 今夜的月色亦复似当年的月光。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