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给了狂人“狂与不狂”两重性的深厚形象,应该是对社会矛盾的一种揭示。夏济安先生曾说过,鲁迅没有对主体真理信仰的自信,他并不认为真理绝对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也就是对主体产生怀疑,“看到妖怪已经附在自己身上”这正是对鲁迅这种心态的形象描述。《狂人日记》发表前的北京生活时期被林语堂成为第一个“蛰伏期”这恰恰是最重要的时期,他还没有开始文学生活,一直在酝酿着他郁闷的沉默,最后通过文字爆发。
《狂人日记》中,狂人发现“我也吃过人”这一意识上,竹内好先生称此成为“罪的自觉”,鲁迅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了妖魔,虽然是惊鸿一瞥,但是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灵魂的毒气。 其价值在于以“狂人”特有的心理躁动深刻地揭示出觉醒者向封建文化的宣战,亦即“表现的深刻”“狂人”中的主人公后期,也知道了自己不但是‘被人吃’的‘被害者’而且也未必是无意中、‘不知道吃了我妹子的几片肉’的‘加害者’。
也许《狂人日记》真正令人惊悚的不是鲁迅对“吃人”的洞察,甚至不是小说结尾“救救孩子”的呐喊,而是狂人无比震惊的“我也吃过人”的发现,一种关于自身罪过的觉醒。 对自己与旧时代的无法割裂的深层的维系,使得鲁迅在无数的的质疑之后,把尖锐的矛头指向了自己,自戕的勇气还是多疑的悲哀呢? 文学批评上许多人人为鲁迅世故、多疑、刻薄,他的阴暗、冷酷、狠毒、愤怒、憎恨,骂人没有节制,不讲宽容宽恕,被拿来剖析,于是有些人得出了鲁迅心理病态、人格卑污的结论。
苏雪林对鲁迅的认识最为特别,关于鲁迅的性格,她说:“这位作家的性格是那么地阴贼,巉刻,多疑,善妒,气量褊狭,复仇心强烈坚韧,处处都到了令人可怕的地步。”鲁迅自己也说自己“太易于猜疑,太易于愤怒”。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社会上对于他的性格的批评并不是没有依据,说他多疑、尖刻就像说他的作品冷峻荒寒一样并不是无稽之谈,问题是如何理解他的这些特征。
钱理群认为鲁迅的这些心理特征,恰好体现了一个艺术家的思维方式。这样的方式,从字里行间读出来,从宏观的时代背景中读出来。我不否认他那种冷冷的,漠不关心的笔调,可是从容的笔,却是传达了他那最耿直,最愤慨,最激昂,而同情心到了悲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情。鲁迅虽然多疑,但是心肠是好的,热乎乎的,是一个再良善不过的人了。
从他的疑惑中,读出了自省,和平,人道主义,这才是鲁迅更内在的一面。